2008年8月15日 星期五

廣東音樂選(9)漢宮秋月

廣東音樂選(9)漢宮秋月


          高胡版本                     二胡、古箏版本

  中國傳統器樂作品中,有不少在經過長期的流傳,被眾多民間藝人加工改編後,雖然曲名仍舊,但格調跟原來者卻相差甚遠。《漢宮秋月》原為北曲,格調十分哀怨。廣東音樂家在其旋律基礎上,加入一些屬於粵樂語言的裝飾性華彩,使它在感情上變得較為細膩輕爽。

  過去國內的音樂評論,大多傾向認為此曲的主題為「宮怨」,作品所描寫者,乃一群宮女在秋月下的哀怨悲愁。此外,也有人以為它「描述漢代的巍峨宮殿,在秋高氣爽的月光下,展現出一片美麗壯觀的景致。」筆者淺見,此類觀點俱不免過於膠著,對於欣賞樂曲反起窒礙。其實,曲名以「秋」配「月」,已經很有氣氛了,再加上「漢宮」,更加添一份歷史的悠厚之感,讓人思想騁馳,絕不止是「悲秋」而已。李白《西江月》詩:「舊苑荒臺楊柳新,菱歌清唱不勝春。只今惟有西江月,曾照吳王宮里人」,跟此曲的意境極為配合,聽者不妨循此方向作欣賞。

  此曲一名《三潭印月》,據說是三十年代呂文成等人在上海將此曲錄製唱片時,因地近杭州,故特取西湖十景之一的「三潭印月」為名。至於今天國樂版的《漢宮秋月》,其實是民國年間二胡家劉天華根據廣東音樂而改編的,因為改動得太厲害,驟聽起來不容易察覺二者之間的承傳關係。


 
                兩位廣東音樂名宿的作品,今天可謂彌足珍貴

 
    外省玩家演奏的《三潭印月》          唐滌生遺作:《再世紅梅記》第三回《折梅巧遇》選段

  盧家熾與邵鐵鴻的版本,二者俱是簡樸而有味道。特別是熾叔的版本,除了二胡外,伴奏樂器只有一把三絃和一個小鈴而已,而效果卻接近於天籟。據說那是1960年代他在香港電臺某次的即席廣播,更具頗珍貴的歷史價值。

  左下視頻中玩高胡的是紀向榮先生。紀先生是天津人,他的這個版本,也是區區十分喜歡的。特別是那個大滑音,華麗中透露著一份夢幻感,把西湖月夜的美境烘托得淋漓盡致。


  一般而言,凡把《漢宮秋月》譜詞收進戲曲中,氣氛都不會太悲傷。唐滌生所撰的那段《折梅巧遇》,用詞極為典雅,跟現今所謂的填詞人相比,語文功夫有若雲泥之別。論文采,無可挑剔,只是唐氏筆下的愛情故事,總覺是略嫌「真實感」太過,無論是裴禹、趙汝州、蔣世隆等等,都是失諸輕浮,缺乏一種可歌可泣、蕩氣迴腸的感染力。

(旦):花客負了,紅梅在眼前。
(生):何以倩女忽向俗客輕嗔怨?莫非愛惜玉梅花,未容隴生憐?
(旦):尚有花魁顧影憐,亦任你來獨佔。
(生):心已亂!紅梅和綠柳,一般春風面,栽花插柳兩處相牽。
(旦):奇逢是有緣,既失柳浪啼鶯,何不轉愛繡谷燕?雪中天,採得解語隴上眠。
(生):([白]估唔到我落拓之情,何幸尚有姑娘憐我。)
(生):我似孤舟失軚,破浪半海轉;又似風箏一旦線斷,任憑那風侵雪掠,掛在百花村。
(旦):何愁斷了弦,退歸武陵源,住繡谷棄俗緣,得花氣再熏暖。繡竹苑,請將佳客姓名傳。
(生):我是山西館客喚裴禹,
(旦):我慕君風采早經夢裡牽。
(生):梅代柳,相愛後,也得閑愁盡斂,願守相思店。
(旦):相思店,曾未同渡客船,終身靠郎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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